No more ruls

早晨的餐桌邊坐著毫無感情的新婚夫妻，兩人遙遙相對吃著早餐。



「這裡現在只剩他一個僕人，雖然年輕，辦事卻很牢靠；妳有任何問題或需要什麼都可以吩咐他。至於請新僕人，等我這次收帳回來再好好物色，目前只好讓妳辛苦一下了。妳做些家務事應該還可以吧？」

「那有什麼問題，家務事難不倒我的，你現在吃的早餐可就是我親手做的。」

「是嗎，那我就放心把這家暫時交給妳照顧了。」

「你放心去做生意吧！不會有問題的。」昨夜睡了個好覺的新娘，精神奕奕地看著對面的丈夫回答道。



於是，藍鬍子把一大串鑰匙交給新娘後便離開了，宅中就只餘年輕的女主人與那唯一留下的僕人了。



這一去，又是半年。



在黑夜中趕回家後，藍鬍子便立刻與他的心腹僕人密談。拿到了那本因為他的憤怒而在封皮留下了無數印痕的日記後，他飛快地翻閱著，想知道這次這名女子在多短的時間內就背叛了婚姻的誓言。



「兩週？一個月？兩個月？不管怎樣，都會比之前的女人來得快吧！」一心這樣想著的藍鬍子，蒼白的臉孔上不自覺地漾出詭異的微笑。



兩週過去了，一個月也過了，兩個月也都翻盡了。沒有！什麼都沒有！沒有他想要的證據。



一直翻到了昨日的記載為止，他找不到任何他想看到的東西。於是他又反覆檢查看了幾次，怕是自己一時漏看了細節。



「真的是這樣嗎？」他揚起頭問著侍立一旁的僕人。

「是的，一切就如主人您所見到的記載，夫人她要的只是舒適的生活與學習如何做個體面的女人，她很努力地想改變自己。每天做完家務後，就是學著讀經禱告、學著刺繡、學習改變她的用語......這樣的生活，她很滿足，並沒有什麼其他過分的需索。」



年輕的僕人原以為藍鬍子這次會很高興，卻只看到主人焦慮不安地咬著嘴唇，喃喃自語著：

「怎麼會這樣，這是怎麼回事......」



帶著磨利卻無用的刀子，藍鬍子獨自走到了陰暗的地下室裡，把自己關在裡頭，度過了一整夜。



隔天出現在他面前迎接他的妻子，態度應對得宜；他的感覺改變了，她看起來似乎不像其他女子那般令人厭惡了。



「也許她是例外吧。」



從她手中收回那一大串鑰匙後，他仍下意識地摸了摸地下室的鑰匙。



「這段日子辛苦妳了，妳做得很好。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？我買給妳。」

「如果可以的話，我想請我的朋友來這兒幫忙。雖然她也是酒家女，但她是逼不得已的。她很勤快，如果能讓她來跟我做伴，一定能省下我不少力。可以幫她贖身，讓她來家裡工作嗎？」

「沒問題。把她名字告訴僕人，我叫他立刻去把妳朋友帶來。」



這時藍鬍子看到了窗外那片妻子新種的花圃，有一陣風將花香帶進了屋內。溫暖香甜的氣味，是他很久沒有感受過的味道。



就這樣，雖然兩人有名無實，但這對夫妻的生活越來越像一般的夫妻。藍鬍子不再放浪形骸，一忙完就回家，回到那個有妻子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家中休息。而在一起的時間久了，他對她的感情亦逐漸地產生。



有個週日做完禮拜返家，兩人在庭院中散步；藍鬍子突然想到一件事，便對妻子說：

「妳有沒有想過，為什麼我們結婚誓言的約束只到死亡那一刻而已？」

「為什麼？也許是因為兩人死後去的地方不一樣吧。」

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「拿我們來說好了。我呢，以往的生活讓我只有地獄一條路可去；就算我用盡餘生懺悔，也一定得在地獄先受過苦才有上天堂的可能。可你呢，你又沒犯下什麼滔天大罪，死後一定直接上天堂去；這樣就算不想分開也非得分開了。」

「我？上天堂嗎？」

「當然囉，不然你要追著我到地獄去嗎？」



妻子覺得這問題很有趣。她全然沒發現丈夫語氣中的猶疑，只是開心地笑看著走在身邊的他。